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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把飛花蒙日月,不知天地有清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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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把飛花蒙日月,不知天地有清霜

立夏以後天氣愈發炎熱,墨炎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。

晉陽那邊傳了好幾封書信過來,讓他早日回去說是後山有異動。

“我就該炸了那後山。”墨炎一把撕碎信封。

離絳蔻的婚期越來越近,可是曾離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,這讓他如何能夠放心離開洛陽?

木子憲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,他嘆了口氣:“喝碗綠豆湯消消火。”

墨炎接過綠豆湯嘗了一口:“多謝……那日不是開玩笑的,我確實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。”

木子憲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理解:“有什麽需要,鳳宿山莊鼎力而來。”

墨炎對他感激一笑:“對了,我聽聞江湖上都在傳:曾離回風渺山莊主持大局了,很多傳言不攻自破,是什麽情況你知道嗎?”

木子憲點頭:“是我讓芷惜扮成男裝,反正無人會直接去風渺對質,只要他們上下齊心即可。”

“芷惜?曾芷惜?”墨炎輕輕念了一遍,那大概就是曾經玉笙口中的“二小姐”了。

“對,你也曾見過的。”木子憲眼中不經露出笑意。

墨炎眨巴眨巴眼睛,有些不解。

木子憲提示:“軒轅羽。”

墨炎恍然大悟,難怪他當初看軒轅羽和軒轅不棄覺得那樣別扭,原來如此。

墨炎有些擔心:“成嗎?萬一被發現了就坐實了。”

“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,不然便要眼見著曾伯父辛苦創下來的風渺山莊毀於一旦了。”

說道曾曌,兩人都不做聲了,曾曌雖在牢裏,也發現了不對勁。好在南槿隔幾日就去看望,安撫住了他。

墨炎自然是不喜歡曾曌的,畢竟是自家爹爹的情敵,但到底他是曾離的父親,又讓娘親牽掛了半生。有機會他也想去會一會這個曾莊主。

但是他希望自己看到的是那個雄姿英發的曾曌,所以他不能毀在其他人手裏。

“對了,你這次去接我大哥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情況?”

木子憲低頭,神色暗淡:“我去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,沈墨說他並未發現什麽可疑的人,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只是發現曾離的臉色一日差似一日。”

“你之前說大哥是去閉關修煉,他練的是不是就是那本《行雲劍譜》?”墨炎沈思。

木子憲一下反應過來:“你懷疑行雲劍譜有問題?不會啊,龍伯伯沒有理由害他。”

墨炎:“我當時就覺得哪裏有問題,卻說不出來。”

突然,墨炎和木子憲對視一眼,異口同聲:“青楚!”

對啊!那天是青楚送來的劍譜,中間要做什麽手腳實在是簡單!

墨炎冷靜下來想了想,又有些矛盾:“可他若是想給楚若衫報仇,不是應該第一個沖著我來嗎?”

木子憲思索著:“說不定他就是想逐個擊破呢?難道楚若衫死後,是他控制了那股勢力?”

木子憲一把拉住就要往外沖的墨炎:“先不要到打草驚蛇,我們先扣下他再細細盤問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今天的日月山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,鑼鼓喧天高朋滿座。

憑著日月山莊今時今日的江湖地位,跺跺腳地動山搖,自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,大家都等著看新娘子、喝喜酒呢。

絳蔻因著失憶,也不記得自己的母家到底在哪裏了,因此就在日月山莊裏出嫁。

許山君夫婦也十分舍得,嫁妝和聘禮都是他們夫妻倆準備的,鋪的是十裏紅妝,滿滿擺了一個院子。

不管在哪個院落來來回回都是歡喜話:

“一轉眼嘯清這孩子也大婚了,馬上就開枝散葉了,日月山莊以後喜事連連啊。”

“聽說新娘子美貌驚人,恭喜少莊主抱得美人歸。”

“新娘子可真好福氣,少莊主喜歡他,莊主和莊主夫人也心疼的很。”

喜娘給絳蔻開面、化妝的時候也極為驚艷,讚嘆道:“哎喲喲,這許少莊主的新娘子長得可真美。新娘子,你是人間人嘛?這莫不是仙女下凡吧?”說罷還掐了一把。

絳蔻偏過頭,抿唇淡淡一笑說道:“多謝喜娘,一會兒喜錢少不了你的,趕緊吧。”

“是是是,多謝新娘子。”喜娘眉開眼笑,開始給絳蔻梳頭:“一梳梳到頭,平安喜樂無憂愁,二梳梳到頭白發齊眉……”

絳蔻看著銅鏡中無比美麗的自己,眉宇間確是鉛粉都掩蓋不了的憔悴——她要嫁人了,嫁給一個與她相知相愛對她溫柔體貼的相公,可是她為什麽覺得不快樂?

絳蔻的腦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,但是她抓不住想不出。

——為什麽我想不起來,我什麽也想不起來。

絳蔻痛苦地閉著眼,喜娘卻以為是梳妝弄疼了她。

……

絳蔻蓋上繡著鳳凰游羽的大紅色錦緞喜帕,上面的鳳凰雖艷麗喜慶,卻形單影只,不正和今日的自己一般?

在一群丫鬟仆役簇擁下,絳蔻從房間一路被推向那最熱鬧喧嘩人聲鼎沸之處。

“吉時到——”喜婆喊著。

她就感覺到有人靠近了自己,本能地想要避開,又看到同樣是穿著喜服的身影。

她僵了僵,被別那只滾燙的手一把握住,然後邊是許嘯清的聲音:“蔻兒莫怕,我在呢。”

接著便聽到喜婆高喊到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絳蔻遲疑間感覺到手中的喜綢被人扯了一下,便也彎了彎腰。接著就是一陣掌聲和起哄聲:“新娘子害羞了,快看快看。”
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
突然一道真氣直直射了過來,將絳蔻手中的喜綢一截兩段,絳蔻蓋著喜帕,兩目茫然,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“解把飛花蒙日月,不知天地有清霜!”有人朗聲念了一句詩,接著全場寂靜,吹拉彈唱的嘈雜都戛然而止。

“蔻兒。”

周圍響起一陣騷動:“曾離?他是清霜曾離!”

——是他!

絳蔻心中狂跳。

許山君大吼一聲:“曾離,你瘋了!這是日月山莊的地盤,今日是我兒大婚,你來幹什麽”

曾離的皮膚因一個多月沒有曬過太陽而異常白皙,襯得他眉目烏黑,那眼神冷酷地如同深潭,只一眼就讓人噤若寒蟬。

唯有落在絳蔻身上的目光,柔和繾綣,如瀲灩暖陽。

許嘯清強裝鎮定道:“來人!快、趕緊把新娘子送到後堂!”

曾離勾起唇畔:“我看誰敢?”

他的劍在空中輕輕一揮,那些正準備靠近絳蔻的下人便倒了下來。

許山君看罷大驚失色:“你、你,你不是武功盡失了嗎?”

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,他改口道:“你明明被我兒斷了筋脈,怎麽會好了呢?”

曾離:“是啊,你們父子暗箭傷人,我毫無防備,怎麽就好了呢?還多虧了你偷天換日的那本《行雲劍譜》。”

許山君:“你胡說!曾離你一定是修行了魔功,入了魔了!”

大家這才看向曾離,愈看愈覺得他臉色蒼白、唇色艷紅、眼瞳烏黑,真的是驚心動魄不似常人,不驚對許山君的話信了七八分。

曾離哈哈一笑:“入魔?我便是過於循規蹈矩才讓許嘯清有可乘之機搶了我此生摯愛,我便是過於盲目可欺才中了你們的圈套!”

看著曾離一步步逼近,許嘯清一把拉過絳蔻,將利劍橫在絳蔻脖前:“曾離,你再往前一步,我今日便叫她血濺當場!”

絳蔻被許嘯清的長劍抵住,只覺得意外非常,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:“嘯清。”

許嘯清雙目通紅:“對不起蔻兒,但是我寧願毀了你,也不會讓你落在他的手裏,我做不到。”

曾離倏地止步:“好好好,我以為你至少不會用她做賭,許嘯清,到底是我高看了你。”

他亮出一樣東西,在太陽下反射出奪目亮光。

許嘯清瞇了瞇眼,露出貪婪的神色,霎時有被強行隱去。

曾離冷笑一聲對許嘯清父子說:“你們千方百計搞出這需要動靜,不就是要我手中這把鑰匙嗎?你放了蔻兒,鑰匙就是你的了。”

“你想得美!”許嘯清的語氣雖然惡狠狠,但是眼中也出現了動搖之色。

曾離根本不理他:“我想這日月山莊還輪不到你做主,對吧許莊主?”

許山君盯著那鑰匙,四把鑰匙他已經拿到三把了,就差這最後一把。:“我怎麽能相信你?萬一你食言而肥,或者這根本就是一把假的呢?”

“爹,不可以!”許嘯清大喊一聲:“我不會把蔻兒交給他的,蔻兒只能是我一個人的!”

曾離厭惡地看著許嘯清虛偽的深情:“在你眼中,那背後的萬千寶藏千好萬好,在我眼中這天下只有蔻兒是最重要的。”

許山君知道就算曾離帶了一把假鑰匙,他們也沒有辦法。今日的曾離比之前還要強悍,如果硬要打,怕也是死傷慘重。

在他看來,為了絳蔻並不值得。

許山君離許嘯清十分切近,他點住許嘯清的穴位,許嘯清一下動彈不得。

許山君拉住絳蔻的手臂,看著曾離:“你將鑰匙扔過來,我便把絳姑娘放了。”

見許嘯清的劍身慢慢遠離絳蔻,曾離將鑰匙丟了過去直直射在房梁之上。

許山君見狀用力將絳蔻往前一推,縱身一躍往房梁上去。

曾離飛身上前一把抱起絳蔻,帶著她離開了日月山莊。

絳蔻全程盯著曾離,她突然覺得這一幕無比熟悉,好像很多年前也是這樣危險的時刻,也是這樣一個人從天而降,就自己於水火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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